4月10日，中國市場監管總局依法對阿里巴巴集團作出行政處罰，責令其停止違法行為，并處以其2019年銷售額4%計182.28億元罰款。阿里巴巴隨后表示，我們收到《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行政處罰決定書》，對此處罰，我們誠懇接受，堅決服從。我們將強化依法經營，進一步加強合規體系建設，立足創新發展，更好履行社會責任。
人民日報發表評論稱，認為此次處罰是監管部門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的具體舉措，是對平臺企業違法違規行為的有效規范，并不意味著否定平臺經濟在經濟社會發展全局中的重要作用，并不意味著國家支持平臺經濟發展的態度有所改變，而是要堅持發展和規范并重。
據媒體報道，今日上午8點，阿里巴巴召開集團電話會議，討論行政處罰決定，并就此事回答分析師問題。出席電話會議的高管有：阿里巴巴首席執行官張勇、執行副主席蔡崇信和首席財務官武衛。
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兼CEO張勇表示，預計監管部門的反壟斷處罰不會造成重大影響，公司將會作出更多行動減少商戶經營成本。此外，公司會把更多已成熟的業務轉為免費，同時公司也已準備了數十億元資金支持新項目，還將加大投資以提高商戶培訓。阿里巴巴CFO武衛表示，此次罰款將會反映在本季度財報中。
以下為阿里巴巴4月12日電話會議全文：
蔡崇信：大家好。大家已經看到4月10日的消息。阿里巴巴收到了中國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市場監管總局”）依法給出的行政處罰決定。市場監管總局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反壟斷法”）的監管與執法機構。市場監管總局在2020年10月曾對公司經營活動發起調查，調查涉及反壟斷法第17條（四）中禁止的內容，即禁止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經營者在沒有正當理由的情況下，限定交易相對人只能與其進行交易或者只能與其指定的經營者進行交易。這次的處罰決定，陳述了市場監管總局的調查結果，并認定阿里巴巴違法了反壟斷法第17條（四）規定之內容。因此，根據反壟斷法的整改和處罰規定，市場監管總局做出以下決定：
1.阿里巴巴作為平臺經營者，不得限制平臺內經營者在其他競爭性平臺開展經營；不得限制平臺內經營者在其他競爭性平臺的促銷活動。對此，市場監管總局向阿里巴巴給出《行政指導書》，以執行綜合的整改方案，包括嚴格落實平臺企業主體責任、加強內控合規管理、維護公平競爭、保護平臺、平臺上消費者及經營者的利益。
2.市場監管總局對阿里巴巴處以182億元人民幣（約28億美元）罰款。處罰決心聲明，該罰款金額為阿里巴巴2019年度中國境內銷售總額的4%。就這一點而言，市場監管總局的罰款最高可達經營者年收入的10%。該罰款金額在阿里巴巴過去12個月的現金流量中的占比不到20%。我們將從可用流動資金中拿出款項支付這筆罰款。截至2020年12月31日，我們的可用流動資金約為700億美元（包括現金、現金等價和短期投資）。
作為對該處罰決定的回應，我們已經發表聲明，表示對此處罰，我們誠懇接受，堅決服從。因此，我們不打算對處罰決定進行上訴。為了履行我們的社會責任，我們會強化依法經營，進一步加強合規體系建設，立足創新發展，更好履行社會責任。
以下為分析師問答環節：
摩根大通分析師Alex Yao：我的問題有關這次處罰決定對GMV（營業額）和商家留存的潛在影響。比如，一些獨家的商家合作關系不再獨家的時候，這對我們的營業額會有怎樣的影響？還有就是你會采取哪些措施來激勵商家繼續留在阿里巴巴的平臺上？
張勇：阿里巴巴應該是中國最大的電商平臺。我們平臺上擁有數億用戶和數百萬商家。我們平臺上消費者的購買力也十分強大，這也向廣大商家證明了我們平臺上擁有各個領域的消費者，包括那些具有最強購買力的消費者。我認為，這才是商家選擇我們平臺的關鍵原因。這些年來，我們也與這些商家共同努力，共同成長。對阿里巴巴而言，毫無疑問，我們為商家提供了增長價值，也提供了包括消費者培養、消費者互聯等各種商家服務。我們其實并不依賴獨家合作協議來保留平臺上的商家。
即便是之前的獨家合作協議，它們其實也僅涉及少數的天貓旗艦店，即品牌方直接經營的商店。但是如今，幾乎所有商家都采取了多平臺策略。他們要么與我們的平臺以旗艦店的形式合作，要么也會在其他平臺上有分銷店鋪、或者有他們的經銷商在其他平臺上經營旗艦店鋪。所以，我們不認為這次的處罰決定會對我們的經營產生顯著的不利影響。再一次強調，我們會繼續與平臺上的商家合作，為他們提供必要的服務，更好的服務，幫助他們在我們的平臺上實現增長。
杰富瑞分析師Thomas Chong：早上好管理層。我想知道我們會采取哪些措施降低商家成本？以及我們該怎么看其他的財務方面的影響？
張勇：在我們發布的《致客戶和公眾的一封信》中，我們說，我們將進一步強化客戶價值、聚焦客戶體驗，并繼續出臺一系列降平臺經營門檻、減平臺經營成本的措施。為此，我們會繼續努力為所有商家、品牌合作伙伴和零售商降低他們在平臺上的經營成本。
例如，在過去幾個月中，我們已經逐步減少部分技術服務費。在過去幾年，其實我們也采取過這樣的措施。在減免技術服務費的同時，我們仍會持續改善技術、升級技術。基于此，我們得以為客戶提供最優質的技術服務。盡管眼下有些服務仍需服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成熟服務將逐步轉為免費。我們也會提供新的服務。但最重要的是，為我們的商家提供更多工具、更多服務，降低他們在我們平臺上的經營成本。
另一方面，我們也會繼續加大投資，改善商家培訓，改善商家成長，優化他們在平臺上的后臺操作。在這方面，我們可能會產生額外的支出。但在我們看來，這不算支出，而是一項投資，幫助我們的商家在平臺上實現更好經營的投資。
武衛：我來補充一下這些措施的財務影響。剛才張勇也提到，我們會降低費用以幫助商家和品牌商，同時也會加大在商家和品牌商側的投資與支出。所以，這些措施會同時反應在我們的營收和利潤兩個項目中。總的來說，接下來一年，我們已經預留了數十億人民幣的額外年度支出來為這些新措施提供支持。
匯豐分析師Binnie Wong：早上好管理層，謝謝接受我的提問。我想請問從長期來看的話，就我們的所有投資而言，我們會如何留住平臺上的優質商家？你剛才也提到了平臺提供的工具，和對新措施的持續投資，那我想知道這里的投資優先策略是怎樣的？
張勇：我想，商家選擇我們平臺的一個重要因素，顯然是經營成本。但更重要的一個因素是增長，增長業務的機會。我認為，一方面，我們會在商家側做投資，但另一方面，我們也希望提高平臺與消費者之間的聯系，獲得并留住我們的消費者。今天，阿里巴巴平臺上大約有7.8億年度活躍用戶，這大概是中國乃至全球范圍內的最大用戶基數。但是中國是一個非常龐大且復雜的市場，所以我們會繼續關注用戶獲取這一方面，我們會繼續投資、重點投資低線城市和農村地區，以新的形式獲取新用戶。當然，已有的這7.8億年度活躍用戶也非常重要，他們的年度購買力大約為每人9000元人民幣以上，我想這是我們擁有的最具價值的消費者基數，對市場來說，也非常有價值。為此，我們會繼續提升我們的消費者體驗，我們會加大投資，改善消費者體驗、增加用戶粘性。這7.8億用戶不僅代表他們自己，也有他們身后的家庭。所以，我們還會擴大商品品類的覆蓋面，以滿足更多人的需求，特別是通過品類擴張、新品牌以及新品類的孵化解鎖新的潛在需求。因此，總體而言，我認為，消費者服務（消費者獲取和留存）以及商家服務，對我們的未來增長，是兩個同等重要的領域。
Binnie Wong：你認為在反壟斷這件事上，會不會有進一步的調查或政府訴訟？是不是這件事到底就結束了，還是從行業角度來說，會有新的進展？
蔡崇信：監管機構已經將收購和并購戰略投資作為收購監管審查流程的一部分。除了對投資交易的收購監管審查之外，整個行業，包括我們的一些同行企業，都受到相同的審查。但是，我們目前并不清楚，就反壟斷法而言，是否還會有其他調查。
花旗分析師Alicia Yap：早上好。關于收到處罰決定書之日起十五日內提交給監管機構的報告，其具體的要求是什么？以及我們多長時間需要提交一次自查合規報告？
張勇：根據調查結果，我們需要在收到公告后的十五日之內提交一份改正違法行為情況的報告。其實，我們也一直在跟監管機構溝通。自從調查啟動以來，我們也一直就取消獨家協議和改善平臺等事項，向監管機構溝通最新進展。未來，我們會繼續保持溝通和溝通的透明開放，確保我們切實遵守監管機構的要求，并及時分享我們的最新進展。就阿里巴巴而言，我們仍會繼續重視消費者和商家服務，這些都是市場驅動的活動。我們會一如既往的提供這些服務，確保我們始終為平臺上的商家和消費者做正確的事情。
Loop Market分析師Rob Sanderson：早上好管理層。感謝召開這次的電話會議，也謝謝接受我的提問。我們在公開信中將這次的處罰決定視為維護公平市場競爭的一次重要行動，同時也指出這將翻開互聯網平臺經濟的全新篇章，也是阿里巴巴集團發展歷程中的新起點。中國的互聯網競爭格局一直在良好的監管之下，競爭也十分激烈。對此，你覺得全球投資者應該如何看待這一監管環境以及新篇章下的競爭激烈程度？不僅是針對阿里巴巴，也包括整個的技術領域，全球投資者應該怎么看待未來的權益價值和投資機會？
蔡崇信：我覺得這次行動，傳達出的信息很清楚。監管機構是認可我們的商業模式的。我們稱之為平臺經濟，或者阿里巴巴被視為平臺經營者，我們的商業模式是平臺，也確實得到了監管機構的完全認可。這種模式有助于中國的經濟增長，也促進了創新。所以我們覺得比較欣慰和放心的是，我們的業務本身，或者說平臺經營者的基礎商業模式，不存在任何問題。其次，監管行動的宗旨是確保公平競爭，以保護公眾利益——消費者、商家以及平臺經濟中的任何組成部分。通過這次的處罰決定，我們也收到了根據反壟斷法對特定問題的行政指導。我們很高興，我們可以從容應對這件事。
至于全球投資者應該怎么看待整個行業以及行業中的監管，我想，首先，大型互聯網公司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尤其是促進數字經濟的發展做出了許多貢獻，以降低普通民眾訪問產品和服務的門檻，這是毋庸置疑的。我們阿里巴巴也在積極踐行政府的政策。所以，從監管機構的角度而言，我想每一家大型技術公司都會面臨這類的審查。但我們很高興，阿里巴巴已經度過了這個難關。未來，一個全球的趨勢是，監管機構將更加關注可能會出現不公平競爭的領域。好的一面是，我們已經經歷過監管機構的調查，也清楚他們的思維邏輯。這是一個非常良好的過程。我們也為此制定了計劃，以修正一些經營行為。我們也確立了良好的內部控制和合規系統，以繼續保持合法經營。
美林美銀分析師Eddie Leung：我想的問題跟反壟斷政策有關。剛才你們提到，并不清楚是否還有其他調查。那我想知道，你們有沒有考慮過關于數據方面可能存在監管措施？我覺得這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監管話題。然后還有一個問題，這次的罰款會出現在哪個季度的財報中，會錄為經營支出的一部分嗎？
蔡崇信：關于數據的監管，我們所知道的是，目前監管機構主要關注的是數據因素問題，以及企業（比如阿里巴巴）如何收集數據，以及我們如何向公眾和消費者確保，如此龐大的數據會得到合理的保護。我認為，這是一個全球趨勢，世界各國政府如今都十分關注數據和隱私的保護。
張勇：監管機構確實十分關注數據隱私和數據分享。但這是一個全球性議題，不止中國在關注這個議題。在阿里巴巴，我們始終與監管機構保持密切合作，以確保我們完全遵守數據使用和數據收集的相關法律法規。這是一個持續努力的工作。到目前為止，我們已經投入大量資源，以確保合法合規。
武衛：182億元人民幣的罰款，基于我們的理解以及審計確認，會錄入2021年三月份季度財報中。罰款會體現在GAAP凈收入中，但不會體現在非GAAP的凈收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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