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楊銘
編輯／Cindy
9年前漂洋過海在納斯達克上市的歡聚集團，如今可能以私有化的方式，揮別美國資本市場。
8月26日，有媒體報道，歡聚集團董事長李學凌和小米集團創始人雷軍計劃將歡聚集團私有化，估值可能達80億美元。
8月27日，歡聚集團回應稱，公司沒有收到任何私有化邀約。不過根據《21世紀經濟報道》最新消息，李學凌和雷軍確實已與銀行談判，為交易融資并使用歡聚的49億美元現金和現金等價物作為抵押獲得貸款，計劃于2021年底前完成交易。
此外，由于李學凌、雷軍都認為歡聚在美國市場被低估。因此，雷軍和李學凌計劃后續分拆該公司關鍵資產BIGO，并在亞洲（可能為香港）上市，以利用估值更高的優勢。
2015年，尚未更名為歡聚集團的歡聚時代，也曾收到過雷軍和李學凌的私有化要約。不過，最終因為私有化要約價格太高，在2016年6月以放棄回歸告終。歡聚也成為中概股私有化大潮的第一個“失敗者”，一場轟轟烈烈的私有化，徹底淪為鬧劇。
6年過去，隨著國內外監管環境的變化，中概股不斷受到質疑，前景難料下，“回歸”成為不少中概股趨勢性選擇。僅僅在2020年，聚美優品、58同城、暢游、易車、新浪等中概股公司，就已完成私有化退市。
2021年，又有流利說、如涵控股、搜狗等已完成或正在進行私有化。同時，此前醞釀赴美上市的哈啰出行、喜馬拉雅、零氪科技、Keep等紛紛決定暫停。
可以說，歡聚集團想要私有化并不奇怪。去年11月，有消息曾傳出歡聚計劃港股上市，此后再無消息。那么這一次，雷軍能帶領它順利回歸，謀得一條退路？
失去國內業務后依賴海外
8月27日，歡聚盤前股價跌近5%。目前，歡聚最新股價約為60美元，市值約為47億美元。相比今年2月147.86美元/股歷史最高價，過去半年內歡聚股價累計跌幅接近60%。
按照相關消息，李學凌和雷軍希望以每股75至100美元的價格，將歡聚私有化。這意味著，要比當前股價高出15至40美元，私有化資金壓力不小。
企查查數據顯示，歡聚集團運營主體廣州華多網絡科技有限公司（“廣州華多”），總部設在廣州天河區羊城創意園，并在珠海、北京、上海設有分公司。
2021年3月，歡聚集團季報顯示，李學凌持股23.2%，擁有76%的投票權；雷軍通過Top Brand Holdings Limited持股為7.8%，不過雷軍把所持有的投票權均給了李學凌。
歡聚創辦于2005年4月，網易總編輯李學凌離職創業，創立了多玩游戲網，這是歡聚的前身。
當時雷軍以天使人的身份投資了100萬美元。2008年，推出YY語音軟件。2012年11月，歡聚時代在納斯達克上市。旗下擁有YY語音、YY 游戲運營、YY教育等一眾產品線的歡聚時代，市值僅為6億美元。
到了2018年，YY直播月活和付費用戶增速開始放緩。到2019年Q4，YY直播付費用戶增速跌破了兩位數。2020年Q1，YY直播付費用戶同比下滑3.6%。
2018年底，歡聚宣布全球化和AI戰略并發力海外市場。2019年12月，歡聚時代收購直播平臺BIGO LIVE，并更名為歡聚集團。2020年，歡聚分別將國內業務虎牙直播和YY直播賣給了騰訊和百度。
在將YY賣給百度后，歡聚遭遇渾水做空。去年11月，渾水發布長達71頁針對歡聚集團的做空報告，認為歡聚集團包括營收、利潤、付費用戶等數據都存在造假嫌疑。報告一經發布，歡聚時代股價大跌26.48%。
今年2月9日，歡聚集團發布公告，稱渾水有關YY直播業務的指控和得出的結論在經過全面審查后，沒有得到證實。其YY直播業務出售給百度的交易已基本完成。
不過，在8月17日，歡聚又發布公告稱，此次收購交易時間被延期，系審批流程未完。
16年中，歡聚從最初的多玩社區、YY語音發展到YY直播+虎牙，再到失去虎牙、YY直播兩大增收引擎，歡聚集團的業務，如今已主要依賴于直播產品BIGO、短視頻應用Likee、視頻社交應用imo以及游戲社交應用Hago為首的海外板塊。
過去多年，歡聚集團持續處于虧損狀態，主業盈利能力持續承壓。
8月19日，歡聚集團發布2021年第二季度財報，凈營收為6.617億美元，同比增長39.7%；凈虧損為1.093億美元，與去年同期凈虧損2850萬美元相比，虧損同比增長了283.5%。
不過，在非美國通用會計準則下，剝離YY Live業務后，歡聚首次基本實現集團層面的盈虧平衡。其中，盈虧平衡關鍵來自于BIGO付費用戶的增長——BIGO營收從4.32億美元提升至5.98億美元， 同比增長38.4%，盈利水平進一步提升，調整后凈利率從一季度1.6%環比提升至3.3%，實現調整后凈利潤1944萬美元。
可以看出，歡聚以直播+短視頻雙引擎發展策略，搭建海外多樣化社交娛樂生態體系的商業化加速，成為首度實現盈虧平衡的關鍵點。
國內資本市場是否認可歡聚？
如今，歡聚是一個不折不扣，只聚焦于海外業務的中國公司。“作為歡聚集團海外核心業務，BIGO海外板塊已經成為營收的支柱，其增長依賴于海外本土化的經營策略。”互聯網觀察人士丁道師就表示。
早在2014年，李學凌就將YY的一部分獨立出來，在新加坡成立Bigo Technology Pte.Ltd，這是出海的第一步。2016年，Bigo推出首個名為Bigo Live服務。2019年3月，歡聚花費14.5億美元，獨立發展五年后的BIGO收回集團體內，促成中國社交網絡公司罕見的一次海外同行并購。
自此，歡聚全面踏上出海之路。
相關資料顯示，BIGO在海外曾一度對標TikTok，一度單季就能花超過10億元打廣告，其核心商業模式依舊是YY直播的“用戶打賞”。來自廣告的收入，并不占據核心地位。
和其他中國互聯網公司一樣，Bigo Live也分區域、分國別推進，第一波主打泰國、印尼、越南這幾個東南亞國家；第二波進軍中東；第三波則瞄準獨聯體國家；然后是美國、印度等。如今，其版圖涉及歐洲、美洲、中東及亞太等超過150個國家和地區。
從用戶數來看，BIGO可能是海外唯一能與TikTok一較高下的中國公司。
歡聚最大隱憂同樣在用戶數，其月活用戶（MAU）數據已連續多個季度呈嚴重下滑趨勢——2019年底，BIGO三款產品相加在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MAU近4億，但根據最新財報，全球MAU為3.075億，較2020年初下降接近1億。
分析人士認為，這個打擊主要來自印度市場。2020年6月，印度政府宣布封禁59款中國應用，TikTok、Bigo Live、Likee均在列，而BIGO在印度的運營此前已投入了兩三億美元。
李學凌顯然早已意識到了這個隱憂。今年2月起，他親自從胡建強手中接管了BIGO。李學凌上任后，在優化成本上實施了很多舉措，比如，調整燒錢的短視頻項目Likee和業績無明顯起色的imo。Likee隨后進行了大幅減員，廣告預算大幅減少，imo團隊也減員三分之一，以節約人力成本。
好消息是，從最新消息來看，Likee商業化開始取得突破，營收同比增長136.7%。另外，不少出海的游戲，開始借助Bigo Live作為宣傳渠道。同時，通過SHOPLINE布局跨境電商建站及營銷等相關B端服務，歡聚開始在電商業務方面進行了探索。
壞消息是，Likee的平均移動端月活躍用戶同比下降38.6%至9230萬，Hago的平均移動端月活躍用戶同比下降62.9%至1180萬。在TikTok、快手加大海外投入情況下，一旦歡聚減少投放預算，那么用戶流失速度只會更快。
眾所周知，由于海外各國文化存在巨大差異，需要應對的風險與挑戰更加復雜，用戶成本、運營難度均高于國內市場。
比如快手，多輪出海后，其海外用戶增長表現并不理想。今年8月20日，快手宣布旗下短視頻應用Zynn將下架和停止服務——Zynn去年5月面世，上線19天就曾在美國超過TikTok，力壓視頻會議軟件Zoom，一度成為美國APP Store總榜和娛樂類榜單的雙料冠軍。但不到1年，Zynn就因市場份額一路看跌，最終黯然離場。
因此，在海外市場的持續征戰中，活躍用戶大幅下降的歡聚，能否在未來獲得持續健康的增長態勢，還需要持續觀察。同時，在資金、技術、商業化、組織能力等方面，歡聚需要向TikTok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
這些問題，并不是雷軍、李學凌能否成功帶領歡聚私有化就可以解決——盡管對中概股而言，通過私有化“回爐”，確實可以對公司進行價值重塑，有利于在港股或內地上市時取得更高估值。
這是因為，雖然私有化有千般好。但一個事實是，目前已在A股、港股二次上市或正準備上市的中國概念股而言，其用戶、營收、市場大部分來自國內。這是獲得國內資本市場認可的前提。
因此，當頂著“中國短視頻第一股”光環的快手，都在半年時間里市值蒸發超過1.4萬億港元時，對主要用戶、核心收入都來自海外的歡聚而言，雷軍如何讓資本市場去認可歡聚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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